問題的關鍵不在於華為是不是幾年前就已經著手開發自己的手機系統,也不是這套系統到底好不好用,而是人對於已經用習慣了的系統後會有所謂的黏著性,除非有特別的原因,例如原本系統廠商的服務或軟體功能變差,讓人難以忍受,或者新推出的作業系統有劃時代的進步,否則即便是原本用Android的人要買蘋果手機都可能會猶豫再三,而IOS用戶要投入Google的懷抱可能也要幾經掙扎,更何況無論是Android還是IOS都是經過時間洗禮,有廣大市佔率與口碑的系統,如果一支花兩萬多塊買的手機,搭載的是一套尚未累積用戶經驗,也無法使用GoogleMapGoogle信箱等方便功能的系統,那麼除了受到民族主義與國家政策驅使的中國用戶之外,海外市場有多少人會願意為這樣的手機買單呢?這個問題就留給大家自行思考。

 

其實美國著主軸已經相當明顯了,從敘利亞與阿富汗撤軍計畫、美墨加貿易協定中所埋進的毒丸條款、撤銷墨西哥與加拿大的鋼鋁關稅,以及延後原本要對歐、日實施的汽車關稅,種種的跡象只顯示出一件事情:川普要把力量集中拿來對付中國。

 

歐巴馬時期,因為錯判形勢,導致ISIS的崛起讓自己再次陷回中東的泥潦,也因此,執政後期面對中國在南海的尋釁時,在不想兩面開戰的情況下,只能軟弱回應,也因為這樣的原因,讓中國逐漸把美國當作紙老虎看待。然而,現在川普執政下的美國,已經沒有這樣的包袱,這也是為什麼用在歐巴馬身上有效的拖延和出爾反爾戰術,用在川普身上卻換回一記重拳(25%關稅立即生效)的原因。

 

在華為的這個戰場上,美國用的是雙管齊下的戰術,在需求端禁止美國企業購買華為產品,在供給端則切斷其關鍵零組件的供貨來源,當然,貿易戰的對峙在去年就有趨向白熱化的跡象,面對美國可能採取的手段,華為再笨也不可能不預作準備,所以打從去年開始就開始大舉提前拉貨、囤貨,因此形成了美中兩國劍拔弩張,但供應鏈營運情況卻歌舞昇平的現象,這很容易讓人把這件衝擊可能相當深遠的重大事件當作「狼來了」看待,而失去戒心。然而,囤貨再多也會有用完的一天,而更不幸的事情是,如果華為真的如仿間傳聞,已經預先屯好了半年到一年的存貨,那麼供應鏈的凜冬不會等到華為的存貨售罄才到來,而是很有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成為現在進行式,尤其對華為出貨佔公司營收越高的公司越會感受到這場嚴冬的寒冷。因此,無論你願不願意在這場延續10年的多頭饗宴接近尾聲時提前離席,最好還是要避開華為供應鏈的股票,才是避凶趨吉之道。

之前曾經說過,這場貿易戰隨著時間推移,壁壘會越來越分明,兩面取巧的空間會變小,而所有國家和跨國廠商最終都要面對選邊站的問題。當時的預測在今天得到了應證,Google暫停與華為合作,INTEL、高通、賽靈思 (Xilinx)、博通 (Broadcom)等美系廠商在禁令下不再提供晶片,德商英飛凌跟進,意法半導體也在評估。如果只有美系廠商對華為落井下石,或許可以用美國法令問題當作解釋,但是當歐系廠商都跟進補刀的時候,就代表不得不選邊站的態勢可能已經越來越明顯。

 

我不認為這些國際大廠的決策者,是因為不夠聰明,所以想不到「親美友中」這樣的完美策略,相反的,我認為他們只是選擇在這股衝突的洪流中,走一條勝算比較高的道路,而非選擇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空中樓閣。

 

如果INTEL、高通以及其他歐系大廠選擇了不提供晶片給華為,那麼下一個問題是,台積電要怎麼選?或者更廣泛的問,台灣相關的供應鏈廠商要怎麼選?選擇不供貨給華為,短線營收受衝擊可能還是小事,更嚴重的是在中國所作的投資可能都會成為被報復的對象;那麼選擇繼續供貨呢?那就等同和中國一起站在美國的對立面。這是個短空長多與短空長空之間的選擇題。

 

我是一個喜歡閱讀歷史,也相信歷史的人,攤開二戰結束後,全球發展最好的國家,無論是當年戰敗,現在卻成為主要經濟體的德國與日本,或是當年受到戰火蹂躪的歐洲國家,它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美國站在同一邊。即便是現在與美國打貿易戰的中國,也是在美國聯中制蘇的契機下與美國和解,之後在美國放行或幫助下加入WTO後,才迎來快速的經濟成長;相反的,長期與美國站在對立面的國家,經濟發展的世界排名則幾乎都是敬陪末座。舉一個同樣都是產油國的例子來當作對比:沙烏地與委內瑞拉,前者即便經歷油價大跌,至今依舊是最富裕的國家之一,後者則已然如同墜落人間煉獄。

 

二戰後至今,台灣的經濟發展雖然比起日本或西歐富裕國家或有不及,但在全球排名上也算名列前茅,2300萬人的國家,在全球200多個國家的GDP排名中名列21名,這稱的上是經濟奇蹟,但無論是台灣經濟奇蹟、日本、德國、歐洲的經濟奇蹟,甚至是中國自2000年以來至今的經濟奇蹟,說穿了都離不開一件事,那就是美國的扶持。

 

一直以來,中國在軍事和經貿上帶所來的壓力我們都能深刻感受,但長年的親美立場,卻或許讓許多人無法體會,站在美國對立面的壓力絕對比面對中國大上許多。沒有意外的話,未來應該會有越來越多的跡象顯示,想兩面討好的空間會日益壓縮。或許我不夠聰明,智商在18180之間可能比較接近18,所以在衝突日益升溫的情況下,看不到所謂「親美友中」的可行性,要選邊站的話,我會和補刀華為的那些廠商作出同樣的選擇,因為聰明政治人物的言語,與市場所形成的趨勢之間,我會選擇相信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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