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中國之間也不是沒有矛盾,1969年兩國就曾經因未邊界問題兵戎相見。對俄羅斯來說,遠東地區幅員遼闊,固然可以為莫斯科提供足夠的戰略縱深,但整個俄羅斯只有1.4億人口,並且大多集中在西半部,東部地區人口過於稀少,加上過去從中國手上奪取的海參崴,現在湧入了大量的中國人口,因此對其而言,這會是個不容忽視的潛在威脅,再者,一個人採取過什麼樣的手段對付別人,往往也會害怕他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2014年,俄羅斯煽動克里米亞半島上親俄的斯拉夫裔公投脫離烏克蘭,作為其奪取克里米亞的正當性,這樣情節同樣有可能發生在俄羅斯的東部,只是主客形勢易位。

 

第二層矛盾是,俄羅斯對於海洋有著無比的執著,1725年,彼得大帝就在遺囑中給予後繼者的方針,就是要將勢力延伸到波斯灣及印度,彼得大帝是普丁最為欽佩的人物,其辦公室裡掛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彼得大帝年輕時的畫像,前面說過,俄羅斯意圖連結經由中亞通往伊朗及敘利亞的道路,基本上就是依循著當年彼德大帝所規劃的路線。而中國在習近平上任後提出的一帶一路,其中一條是東西向經由中亞連結到歐洲。無論一帶一路政策是出於何種考量(個人認為完全不具經濟效益),但如果它真的有心要實踐這套戰略的話,那就代表中國東西向的連歐道路與俄羅斯南北向的連海道路,必然會在中亞的某一處交叉,而這個交叉點則很有可能成為兩國之間的角力戰場。

 

相鄰的兩個大國之間,很難完全沒有摩擦,1970年美國就是利用中俄的邊界糾紛,成功拉攏中國對抗蘇聯。川普剛上任之初,一開始也有意修補美國與俄羅斯之間的關係,意圖聯俄制中。過去在中國氣燄方炙的時候,俄中之間並非沒有齟齬,俄國媒體也時常出言嘲諷中國的山寨戰機,然而,當美中的衝突與角力,從一開始大家以為的兩強相爭,到現在如同大人打小孩一般時,共同的敵人往往成為兩國放下嫌隙的解方,加上美俄之間矛盾程度,其實更勝於俄羅斯與中國之間的猜忌,因此現在看起來,川普這個策略成功的機會應該不大。

 

當然,雖然俄羅斯在經濟規模和人口上不如崛起後的中國,但卻也不是沒有能夠對其制衡的武器,前面說過,俄羅斯現在對歐洲最有效的武器就是天然氣,而這個武器用在中國身上同樣有效,如下圖所示,俄羅斯現在也有兩條天然氣管線,一條經由東北,一條經由新疆,直接供應中國所需(這也是中國即使採取血腥鎮壓也不肯放手新疆的原因),對於冬季燃煤導致霾害極度嚴重的中國來說,乾淨、低汙染的天然氣對其而言重要性日益上升,而這個開關現在正握在普丁手裡,更何況,中國也需要來自俄羅的石油供應。

另一方面,一帶一路計畫雖然引起俄羅斯對於中國意圖把手伸進中亞的疑慮,但中國在東西向這條線上的動作還算節制,短期之內應該不會有拉高衝突的可能。近日前,美國以「制裁反擊美國敵人法案(CAATSA)」對中俄之間的武器交易進行制裁,中方無法透過美國的金融系統將款項交付與俄方,美國甚至凍結了中國中央軍委裝備發展部,及其部長李尚福的帳戶,美國此舉意圖為何,各方有不同的猜測與解讀,也不排除是想「敲山震虎」,觀察制裁之後有哪些異常的資金流動,讓中國對美進行間諜活動與科技竊取,在明面上見不得光的現形。但不管其真實意圖為何,由於中俄高層固然在政治上反美,但卻有不少高官將財產藏在美國(其中很多可能是不法所得),因此此舉引發的結果很明確:中國與俄羅斯同仇敵愾,對美方的措辭也是近期少見的嚴厲。

 

總結來說,俄羅斯與中國對內各自有各自的問題,兩國的利益也未必一致,但在更強大的敵人面前,形勢還是會迫使其暫時放下成見,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俄中應該還是會維持著相互保持猜疑,卻又不得不聯合起來對壘美國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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